澳门导游（我在澳门免费洗码团当导游这羊毛薅不得）

口述｜凡哥

编辑｜茹曼怡

我是凡哥，2015年那会，我刚从旅专毕业，打算在旅游业大展拳脚，进入了山西一个小型的旅行社工作，那个时候我还是被人称为“小凡”。

这家小型旅行社有点意思，专门是接待山西客户去澳门旅游的生意，关键还是免费的，包通行证办理费，包来回机票住宿和伙食。

不过也不是谁都可以免费报名，都是旅行社老板在当地经过深入的背景调查，一般身家都在千万以上的中年人，男性居多。

我刚进入这个旅行社不久，平时带队的主要是萍姐，她有经验，我作为副手，也随团出发。

这些旅行团的一切费用都是免费的，团员们似乎也心照不宣，每次开团都会有熟悉的面孔，比如钢筋厂的陈总。

我问萍姐，全程免费，那我们旅行社赚什么呀？

萍姐想都没想，直接告诉我：“他们购物我们有佣金呀”。

我们的旅行团一般一次只带20人的团，可那次陈总说他还有个朋友也要去，这次能不能加一个名额？

萍姐询问才得知，陈总想带他的“女朋友”一起过去开开眼，破例同意了。

我又问萍姐，陈总女朋友好像并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呀，她才25岁，也没有收入来源，去到那边怎么购物呢？

萍姐说：“这你就不懂了，有女朋友在，陈总自然会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”。

到了澳门，萍姐给21位团员安排了房间，陈总和女朋友一间，相识的团友可以住一间，不相识的就男女分开，两人住一间。

我在前台帮他们办理手续的时候瞥了一眼价格表，我们开的房间都是600块一间，这样算下来，房费就要花费超过了6000块支出。

如果加上机票钱，我们这个旅游团截止目前为止，已经花费了上万了，到底是什么购物项目，值得旅行社下如此血本？

安顿好后，萍姐带着我们团友去了一家相识的大排档吃饭，我们23个人，分了3桌，大家吃好喝好，虽然肉不多，但是也不至于会挨饿。

肚子也填饱了，萍姐就带领大家步行去了一些澳门著名的景点打卡，比如大三巴牌坊是必去的景点，我们还去了：

1. 巴黎艾菲尔铁塔。
2. 东望洋铁塔。
3. 官也街。
4. 路环岛。
5. 渔人码头。

一天下来，唯独没有去澳门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娱乐场，也不知道萍姐是不是忘了。

逛了这些景点，也就花了1天的时间，这也说明澳门还真的不算大，晚饭后，萍姐跟大家说好好休息，明天带大家去更好的地方玩。

我就心想，这第一天就把所有的景点都逛了，那接下来的6天，又该怎么安排呢？

第二天上午，萍姐安排大家吃了早餐，就带着大家，坐上了旅游巴士，前往一家娱乐场。

在澳门的这种旅游巴士很多，那些红蓝老哥喜欢称为“发财车”。

到了一家娱乐场后，陈总两眼放光，显然他并不是第一次跟萍姐的团过来玩，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萍姐：“码呢”？

这个时候几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美女走过来，一个个年轻靓丽，萍姐跟她们小声嘀咕了几声，然后就让几位美女给还没有办理会员卡的团友办理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那些美女就是传说中的澳门女公关。

一切准备就绪后，几位帅哥又走过来，跟萍姐交接了一下，每位团友免费配备了两万的泥码。

当然我没份，因为我不是他们的目标客户。

萍姐跟大伙说，这两万泥码是档口免费赠送给大家玩的，但是呢，也有一个要求，就是每次玩，不得超过两万的10%，也就是一次最多只能玩2000。

洗白了，不用归还，红了是自己的，还想继续要泥码，找萍姐。玩的过程中，还可以给自己的会员卡积分，积分也可以兑换餐劵或者礼品。

我问萍姐，这不是亏大发了吗？

如果团友直接不玩，把泥码换钱怎么办？

萍姐笑了笑，那是泥码，不是现金码，玩了才能换现金码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那叫“死码”，必须是玩了红了其他的“生码”，才能换港币，所以也不需要担心团友们不玩。

萍姐说，这个团一半以上都是红蓝老哥，不是第一次来了，所以也不需要怎么去带他们，他们很多就是冲着娱乐场来的，报团可以免费过来，不需要自己再花钱。

我才恍然大悟，原来萍姐是抽娱乐场档口佣金的导游。

手上有了免费的两万泥码，很多团友都放得开，纷纷就去下注玩了，萍姐吩咐我，多看着点陈总，他这个人好沉迷。

我随陈总到了一张台前，他带着女朋友，笑着跟女朋友说：

“你不是想要一个包包吗，我今天给你买”。

陈总是老红蓝玩家，他找到一盏“明灯”，反着买，不一会就红了几千。

陈总女朋友说，她也要玩，于是陈总就把所有的泥码都给了她，没想到她却几次就全部洗白了。

女朋友就生气了，说她还要玩。

陈总无奈，找来萍姐，说还要一些泥码。

萍姐笑着说：“陈总呀，您在这边授信额度有20万噢，您要多少，签个字就行”。

陈总签字后拿了5万的泥码，他女朋友在一旁觉得陈总真有排面。

我跟萍姐说，我饿了，咱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呢？

萍姐说：“就你饿，他们怎么不饿呢？娱乐场里有吃的喝的，免费的，你自己去拿吧”。

我去吧台讨了一些糕点，填了填肚子，回来再看看陈总，不一会功夫5个又洗白了。

这速度可真快。

陈总为了在女朋友面前有面子，又签了15万的码，继续玩。

这个时候萍姐让我带另外几个已经不玩了的团友去吃饭，然后回酒店休息，我数了数，21个人，就只有3个团友在洗白赠送的两万泥码后，选择不加码的。

看来另外的18位团友，要么是正在红，要么就是签字加码了。

我把3位团友安顿回酒店后，回到了娱乐场，我发现陈总又把15个全黑了，加上一开始赠送的两个，他今天一个上午就黑了22个。

不过陈总并没有丝毫慌张，萍姐说陈总的身家好几千万，这20个只是挠痒痒，他也不会放在心上。

回到山西后，萍姐就让我跟陈总回他公司一趟，我说还要送他回公司？

萍姐说：“你跟陈总回他公司，他会给你20万现金，你再拿回来”。

这个时候我才知道，原来陈总在澳门黑的20个，是回来再结算。

萍姐跟我说，以后啊，可能需要我自己带队去了，这次就当让我积累经验。

我问萍姐，我们旅行社是不是和澳门娱乐场档口里的叠码仔合作的呢？

萍姐小声地告诉我，那些叠码仔也是“空手套白狼”，他们像娱乐场存了一笔钱，就会得到娱乐场几倍泥码的授信，再把这些泥码给客人去玩，客人需要签字，他们档口作为担保人。

如果这次陈总回来后不给那20个，我们也拿他没办法，只能是那边档口自己承担损失了。

所以我们澳门“洗码”团的团友，都是要经过背景调查的，都是一些中小企业的老板，有实力的，减少收不回来的风险。

萍姐给我递来3000块，说这是我这次随团的佣金。

“这么多？那叠码仔可以赚多少？”我问萍姐。

“他们呀，客户玩的总流水的0.71-1%左右吧，像陈总的20个，“拉抽屉”流水有个150多个，他们赚陈总的码粮也会有1万多这样”，萍姐跟我解释。

看来萍姐还是把我当自己人了，把这些全都告诉了我。

也就是说，客人去娱乐场里玩，不管是多少个起步，只要“拉抽屉”最后的流水够大，码粮就越多。

又过了好几个月，陈总又报了我们的旅行团，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带女朋友，心情也没有上次那么好。

我算是已经完全入行了，我知道报这个团的团友，基本都是奔着红蓝游戏去的，他们不需要带现金过去，每个人都有一个授信额度。

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，红了天天吃海鲜，黑了可能要睡街边。

陈总依然是我们团里的老成员，萍姐对他也非常熟悉，也非常佩服。

陈总在90年代那会，是做钢材厂的，好多年前就靠着房地产行业的兴起，陈总快速积累到了数千万资产，后来还拥有当地一个矿山的10%股份，所以他妥妥的大老板。

我就更加不明白了，为什么他们这么有钱，不自己去澳门自由行，而是要通过我们旅行社呢？

萍姐说：“因为我们包吃包住包机票呀，陈总那些人，虽然有钱，但是喜欢薅羊毛，占小便宜”。

陈总到了澳门后，直接就跳过了第一天的参观流程，拉着我，让我带他去档口配码。

这次陈总显然比上一次更“猴急”，他直接就配了20个，签了字，就消失在了娱乐场大厅。

我问了给他配码的档口诚哥，陈总在你们这，总授信有多少？

诚哥也不隐瞒，台面可以给他500个，台底可以给他托4，如果还要托更多他们档口自己也吃不下，需要联合其他档口一起做。

也就是说，陈总的总授信加起来得有2000个。如果陈总的2000个全部下场去玩，几千万的流水肯定是有的，那么档口从陈总身上可以赚到的码粮也至少在几十万。

过了一个多小时，陈总返回来问我，跟档口那边说，我要台底托二，台面我要100个。

我本来还想劝陈总，可是萍姐给我发来信息，让我配合陈总的要求。

无奈之下，我带着陈总去签了字，也和档口签了台底的协议。

这次我全程陪在陈总身边，偶尔也给他出出意见，红了他也给了我500的小泥码，算是给我打了喜，让我去隔壁桌玩，别在他耳边吹风了。

不过那500的泥码我也还是没有玩，我从小就知道，靠这个是不能混饭吃的，所以我就一直把那个码留在身边，当做一种警示。

我问诚哥：“紧张吗”？

诚哥说不紧张是假的，陈总真的红了不玩了，那档口今天就亏本了，即使减去码粮的部分，也是亏。

从诚哥的话中我就知道，他们档口的实力不是很强，所以才会找我们这种小旅行社合作。

两个小时过去了，陈总运气不错，台面就红了有将近50个了，我看到诚哥也有些冒汗了。

不过我们的陈总并没有打算“割禾青”，而是继续长驱直入，可能他只想着别墅靠大海，没想过快要睡街边吧。

澳门这个地方，奇迹还是少的，更多的是摧毁一个红蓝玩家。

陈总就这样，不吃不喝，直到下午5点多，台面的泥码越来越少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。

我连忙给他倒了一杯咖啡，他看到我，没有了早上的意气风发，更多的是投来一种怜悯的目光。

我知道他已经深陷其中，进退两难，如果现在收手，台面上还剩30个多，那么台底下，就是还有两倍。

最后6点刚过，陈总全部洗白，也算是一种“解脱”了。

萍姐来到了娱乐场，跟陈总打招呼，他也没理，直接就回酒店客房了，只留下我和萍姐双目对望，我看得出萍姐眼神里透露出担心。

萍姐当然不是担心陈总的失落，而是担心回去之后，能不能如愿让陈总把账清掉。

澳门的夜景很美，娱乐场里也依然是灯火通明，不会因为陈总的失利，受到一丁点影响。

第二天我去敲陈总的房门，发现没人应，我去前台问服务员，她们说客人半夜退房了，说有事回去了。

我连忙通知萍姐，萍姐打电话通知在山西的同事，让他们时刻留意陈总的去向。

7天后，我和萍姐回到了山西，这几天里，我们的同事也联系不上陈总，我和萍姐去了陈总的办公室，发现这里早就人去楼空，楼下的保安说，这家公司拖欠房东房租已经3个月，人早搬走了。

萍姐又和我赶到了陈总的家，发现这里在上个月刚完成了过户手续，陈总名下矿山的股份也已经转让了。

萍姐精神也变得恍惚，打电话给澳门的诚哥，把陈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。

诚哥过了半个小时，又给萍姐打去电话，说他从其他同行那里得知，陈总两个月前在其他娱乐场档口也是玩台底，一托10，黑了2000个。

后来陈总留下的烂摊子也由这家旅行社负责了一部分，也宣布倒闭了，萍姐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。

我也转了行，去了一家正规大品牌的旅行社，后来也有带团到澳门旅游，不过都只是旅游，并没有其他的项目。

在这里也想告诫大家，一些免费或者低价旅游团，大家一定要多了解清楚。

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的一些隐形的消费项目，自主选择，避免踩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