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苴镇旅游景点攻略(我的家乡龙苴)
沈芳蕤 • 2023-11-23 07:32:51 • 次
龙苴故里小考
对于龙苴的了解,起初是因为江苏省灌云县龙苴镇的名称。后经查证,《史记》讲的是龙苴其人,而不是地名。后来,唐朝地理总志《元和郡县图志》中有详细的记载:“龙苴城,楚将龙苴所筑,韩信下齐,项羽遣龙苴筑垒大小凡二。”因而得名。明《隆庆海州志》也注明:“龙苴故垒在海州西南六十里,有大小二垒,韩信下齐,项羽遣龙苴筑垒于此,后因名龙苴。”交待还是比较清楚的。
从史料记载来看,龙“苴”字写法前后有所变化,秦汉称“且”,南北朝至隋唐出现“沮”、明以后出现“苴”。这些变化与战争、移民等有着密切的关联,本人将另文探讨。龙苴这一地名,从汉代沿用至今,历时两千多年而不改,在中国历史上还是比较少见的。
近日翻看《康熙海州志》,发现《杂志·丘墓》(卷之八)中有“龙苴王墓:在新坝。”的记载,因省起《嘉庆海州直隶州志》也有关于龙且墓的记载,查其卷第三十《冢墓》,是这样叙述的:“龙且墓。《刘兆龙州志》:在新坝镇,俗呼为龙且王墓。案《史记·淮阴侯传》:(韩)信壅潍水上流,诱且半渡而击之,杀龙且。是龙且死于高密,不知何以葬于此?龙且里居,史亦无考。”
对照《史记·淮阴侯列传》的记载:“韩信已定临菑,遂东追(田)广至高密西。楚亦使龙且将,号称二十万,救齐……与信夹潍水陈。韩信乃夜令人为万馀囊,满盛沙,壅水上流,引军半渡,击龙且,佯不胜,还走。龙且果喜曰:‘固知信怯也。’遂追信渡水。信使人决壅囊,水大至。龙且军大半不得渡,即急击,杀龙且。”很明显,“龙且死于高密”。后世如《汉书》、《水经注》等,均采马迁之说。
问题在于,龙且死于山东潍坊高密,而葬于江苏连云港新坝,两地直线距离220公里,颇令人费解。这促使笔者查阅相关资料,了解相关情况,对于一些尘封的历史进行了粗浅的研究和分析,并有了一定程度的新认识。下文简要表述,以求教于方家。
一、 龙且的传世资料极少,身世成迷。
龙且在楚汉战争中追随项羽,败于韩信,被刘邦得了天下,汉臣太史公司马迁自然没有让他入传。关于他的资料,我们只能从别人的传、纪中零星看到。后来的史书对于龙且的叙述基本照搬《史记》,可资利用的实在太少。由此看来,司马迁的所谓“秉笔直书”具有严重的相对性,给后人留下了许多难题。关于龙且事迹的叙述,《史记》在《曹相国世家》、《樊郦滕灌列传》、《傅靳蒯成列传》、《黥布列传》、《高祖本纪》、《淮阴侯列传》、《田儋列传》、《高祖功臣侯者年表》都有涉及,但只有四个事迹:
第一次,秦二世二年(公元前208)七月,“引兵攻亢父,与齐田荣、司马龙且军救东阿,大破秦军於东阿。”(《项羽本纪》)
第二次,汉高祖二年(公元前205年),(灌婴)“击项羽将龙且、魏相项他军定陶南,疾战,破之。”(《樊郦滕灌列传》)
第三次,汉高祖三年(公元前204年),“楚使项声、龙且攻淮南,项王留而攻下邑。数月,龙且击淮南,破布军。布欲引兵走汉,恐楚王杀之,故间行与何俱归汉。”(《黥布列传》)
第四次,汉高祖四年(公元前203年),率楚军二十万救齐,与韩信战于潍水,死难。
这位项羽手下的第一猛将,项氏初起兵时即为大司马,《史记》中只有四次叙述,而且包括两次败绩,《淮阴侯列传》中记述他致命一败时最为详细。司马迁为秦末汉初诸英雄豪杰盖棺定论,刘邦麾下诸将,韩、彭、英、季、樊、郦、滕、灌皆有传,然而,对于西楚霸王项羽的部下却极少提及,龙且亦莫能外。
司马迁曲笔使《史记》关于龙且的记载很少,却依然掩盖不住龙且作为时代精英的耀眼光芒,他显赫的军事和历史地位在当时鲜有能及者。从西楚这一阵营来讲:他是大司马,统领全国军事的最高长官,项氏起兵时即是;他在项羽麾下五大将(龙且、英布、钟离昧、季布、虞子期)中排名第一,即使是智勇双全如英布者,也是他的手下败将;他是最受项羽信任的“骨鲠之臣”(范增、钟离眛、龙且、周殷等),项羽在英布反叛后放心地派他攻打,更将二十万的主力大军(包括最精锐的楼烦骑兵)交到他的手里去救援齐国。这样的地位,从古至今,未有疑义。在安徽和州乌江口三里外一座土山下的项王庙里,项羽遗像两侧以亚父范增、司马龙且配享,后殿塑夫人像,是为虞姬,作为项外之姓,地位尊崇已极。
从刘汉这一阵营来讲,均以战胜龙且为荣,《淮阴侯列传》在描写潍水之战时,惜字如金的司马迁一反常态,洋洋洒洒地用了255个汉字。潍水一战,龙且血染沙场,汉初大将们作为对手则因此纷纷封侯拜将。
《高祖功臣侯者年表》记载:阳都敬侯丁复“属悼武王(吕泽),杀龙且彭城。”肥如敬侯蔡寅“以车骑都尉破龙且及彭城。”乐成节侯丁礼“以都尉击籍,属灌婴,杀龙且。”中水庄侯吕马童:“以司马击龙且。”高陵圉侯王周:“以都尉破田横、龙且。”
《曹相国世家》记载:曹参“从韩信击龙且军於上假密,大破之,斩龙且,虏其将军周兰。”
《樊郦滕灌列传》记载:灌婴“东从韩信攻龙且、留公旋於高密,卒斩龙且……”
这么一个勇冠三军、戎马一生的西楚大司马,竟生前未封王,死后未入传,可谓历史悲剧。但悲剧似乎不止于此,太史公对于龙且的身世居然只字未提,包括生于何时,家居何地等。相比较而言,同为西楚大将、“骨鲠之臣”的钟离昧则要幸运得多,《淮阴侯列传》有一句话:“项王亡将钟离眛家在伊庐。”至少让后人知道他是今天江苏省灌云县伊芦乡人。
二、 龙且死于潍水之战,就近葬于诸诚洛口。
龙且死于高密,是太史公在《淮阴侯列传》中的权威叙述,后世大多采纳此说。今天的行政区划发生了变化,城阳位于山东高密县的井沟镇,但韩信的点将台、堵塞潍水的韩信坝都在山东诸诚市郭家屯镇境内。战役发生在潍坊市诸城市郭家屯镇南张洛村,据当地流传,龙且被活捉,斩于城阴城,葬于洛口。旧《高密县志》有“龙且墓,县西四十里”的记载,与《史记》叙述相吻合。龙且墓惜乎文革期间被毁,在今天的洛口,龙且墓墩依然存在。
然而,同是《史记》,不同的地方出现了叙述不一致的问题。《淮阴侯列传》等传纪中称韩信在潍水之战中“杀龙且”,《高祖功臣侯者年表》却说阳都敬侯丁复“属悼武王(吕泽),杀龙且彭城。”同一个龙且,太史公把他安排在不同的地点死亡,引起后人猜测:龙且在潍水之战中杀出重围逃脱,后在彭城遭遇吕泽所部,遇难。功臣年表中还有一句:肥如敬侯蔡寅“以车骑都尉破龙且及彭城。”似乎刚好佐证了这一观点。
龙且在不同的地点遭到不同的人围攻致死,看起来可笑,但正因为可笑,才容易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。毫无疑问,这是司马迁造成的讹错,纪传均称龙且死于高密,年表中却出现死于彭城的不同说法,两者相较,我们是更相信纪传,还是更相信年表呢?因为纪传所表述的一件事或一个人的结果不是独立存在的,它是通过对历史事件过程的叙述,自然而然得出的结论,即以史实为基础,中间贯穿着严密的逻辑,即使是有的字写错了,写漏了,也不妨碍这个结果的产生。年表就不同了,他所反映的是一个个孤立的存在,只有“是什么”,并没有这个“是什么”的发生、发展过程,而且文字偏少,一旦发生错字、漏字,很容易造成表述信息的偏差。好在这是一个人在一本书中所产生的矛盾,容易通过比较进行甄别。
事实上,古代历史中文字讹错的现象并不鲜见,即便是科技发达的现当代,也不能完全避免这一现象的发生。《史记》出现这个错误当属正常谬误,我们无需对太史公进行苛责,正确的态度是通过比较、分析,去伪存真,还原历史真实。如果我们把《高祖功臣侯者年表》记载的这两句话进行比对,就可以发现,它们的表述有所不同。肥如敬侯蔡寅“以车骑都尉破龙且及彭城。”所叙述的是两件事,一是破龙且,二是破彭城。而阳都敬侯丁复“属悼武王(吕泽),杀龙且彭城。”却是一件事,指在彭城杀了龙且。笔者分析,这明显系在“龙且”与“彭城”之间漏掉了一个“破”字,把这个“破”字补充进去,则与上一句的表述完全一致:一杀龙且,二破彭城。也就是说,纪传所述是实,年表所述错误。
结论:龙且死于潍水之战,就近而葬。
三、考古勘探证实了史料记载,龙苴古城真实存在。
本文开头引用《元和郡县图志》、《隆庆海州志》的内容,证明了龙苴古城系龙且所筑(下文以“龙且”为人名,以“龙苴”为城名),其它连云港地区的志书也多有记载。古城址位于今江苏省灌云县龙苴镇古城村,距离现在的镇政府东北方向约有里许。县博物馆多次组织现场调查,发现遗址为土城,分为内城、外城,城为南北走向,坐北朝南,长方形,城内建筑台基呈方形。从城边的城墙断面看,城墙中夹有绳纹灰陶片,以及逐层填土夯实的痕迹。古城现为基本农田,在遗址表面采集到大量秦砖汉瓦,并发现汉代陶罐、箭簇、都督府公牌等文物。遗址东南有烽火台遗迹。周围有范庄汉墓,但大多为早年修水库所破坏。附近出土的汉代青铜绵羊灯和带支架铜镜都是国家级珍贵文物。1988年灌云县人民政府公布古城为文物保护单位。
龙苴古城是保存较为完好的一座古城址。2007年4月,国务院启动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,这次普查与以往不同的是比较正规,GPS定位系统、摄影摄像设备、数据处理系统等科学手段得到广泛运用,因而得到的信息也更加详细、准确、全面。普查成果公布以后,龙苴古城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充分重视,2010年公布为连云港市文物保护单位,紧接着2011年底升格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,忙得市重点文物保护研究所两年内连续制作了两块标志说明牌。
2012-2013年,作为省级研究课题,省文物局委托南京博物院启动了徐海地区汉城勘探工程。龙苴古城的勘探调查工作被安排在2012年底,勘探工作由来自陕西的三位经验丰富的考古工作者来操作,测绘工作则由来自南京博物院的四位专家完成。他们吃住在龙苴镇,经过10多天的勘测,整理出如下资料:
遗址平面近方形,有两座城池组成。其中,小城几何尺寸分别为:南北方向117米,东西方向同为117米,呈现正方形,占地约21亩。大城略呈长方形,几何尺寸分别为:东城墙南北长475米,城墙夯土底宽30米;南城墙东西长362米,城墙夯土底宽30米;西墙南北残长285米,城墙夯土底宽30米;除北门未探出外,其余各门均被探出,门均宽6米。占地约300亩。此外,还探明古城遗址外城护城河宽40米,深4米,内城护城河宽20米,深3米。此大、小城即内、外城,与史籍所载“大小二垒”相吻合,城外有护城河的传说也得到了证实。这是科学、权威的结论,可惜为了保护古城,内部未进行多点勘探,无法揭示更多内容。
四、 潍水之战前龙且修筑龙苴城,并非出于军事目的。
从史料来看,先有“韩信下齐”,后有龙且筑城,再有潍水之战。《康熙海州志·古迹》也说:“龙苴故垒:在治西南六十里,有大小二垒。故老云:‘韩信下齐,项羽遣龙苴筑垒于此。’后因名龙苴镇。”可见当地世代相传如此。从勘探结果来看,龙苴内、外城都有护城河,显明筑城目的重在防守。然而,龙苴城的修筑颇令人费解。
问题一:两军尚未对垒,先在后方修筑工事,是否出于军事防守的目的?
本人的答案是否定的,龙且没有理由屯兵固守。项羽派给龙且二十万大军,差不多相当于西楚一半的兵力。部队的物资供给是一大难题,刘邦身后有整个关中粮仓作为支撑,在萧何的调度下一直有着稳定的粮草供给,西楚本就不如关中富足,且最为致命的是后方不稳,游击大师彭越不断破坏西楚的输粮通道,使得前线供粮捉襟见肘。
而此时,楚汉相争的主战场荥阳、成皋一线还处于胶着状态,项羽迫切需要在齐地战场上争取到主动权,打破现下双方僵持的局面。所以龙且大军决不能坚守阵地,必须主动出击。从双方的兵力对比来看,楚军必然以优势兵力,放手进攻,并寻找对方主力决战,力图尽快收复齐地。所以,龙且并没有采纳部下长期固守的建议,而是半渡而击韩信,不料中了对手水淹之计,兵败被杀。
龙且死于洛口,谁会把他运到新坝来安葬?或者说:谁会在新坝建造衣冠冢?这难道是好事者的心血来潮吗?当然不是。现在我们已知龙且家乡在灌云县龙苴镇,就比较容易推理出:龙且客死异乡,只有他的家人才可能在本土为其修墓。西楚战败,汉人得了天下,龙且家人不敢在龙苴城修墓,便选择了不远处的新坝。
方志显示,墓葬冠以“龙且王”的名称,可是我们知道龙且生前并未封王,死后为大汉天下,更没有追封其为王。然而,如果是他的家人或后人如此称呼,就顺理成章了。至于龙家是否搬迁至新坝,不得而知,不过,随着楚败汉胜,龙且一家迁徙逃亡他处的可能性较大。直到两汉之交,才有一位他的后人见诸史册。据龙氏家谱反映,龙且的九世孙龙述,字伯高,扶风京兆人,生于西汉元寿年间,东汉建武为零陵太守,家武陵,龙氏因以武陵郡名。
因此,一南一北两座墓葬都是真墓,惟性质不同耳,北墓系道义为之,南墓系亲情为之。至于谁是实墓谁是衣冠冢,尚无从考证,目前连云港市新坝的龙且王墓已经荡然无存,期待诸城市郭家屯镇南张洛村洛口的龙且墓有朝一日的考古发掘,也许它能够带给我们惊喜。
关于龙且的身世和事迹,太史公所述极少,后世除了盲从《史记》之外,未见有建树的研究,百家姓中因龙姓多涉及神话传说也难以寻根溯源。还好,有龙苴古城在,有龙且墓及其相关记载在。结合它们提供的历史信息和相关历史资料,笔者试图还原历史真相,分析得出结论:龙且出身楚国贵族,是江苏省灌云县龙苴镇人。希望从此改写海州志中关于“龙且里居,史亦无考”的记载。
然而仅此而已,更多的成果需要我们通过进一步加强对史料、史迹、文物的研究以及通过考古发掘新发现来获取。对于灌云县的龙苴镇,千百年来,人们只知龙且在此筑城,不知这里就是龙且的家,不过,现在知道仍不为晚。
转自网络,作者 邹平彦,灌云县博物馆馆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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